星期三算是我十分忙碌的一天。
下午一個兒童藝術治療團體,晚上則是真愛卡的成長團體。
兩個團體,帶給我截然不同的感受。


這週,兒童團體第二次相會,由我主責。
前一天與天堂鳥在城中巷內的咖啡館討論時,延續上一週的秘密基地主題,試圖在這一次的內容中,加強守護的力量。
所以一開始我講了一個故事,邀請每個孩子要達到守護天使的任務。做法則是用拼貼或塗鴉,為原來的秘密基地創作守護的象徵。也許是護城河、關卡、迷宮或者任何可以阻擋壞人進入城堡的東西。
但在一開始撕下報紙雜誌的過程中,請他們選擇一半是要丟棄的。將這些雜誌揉成一團,丟到教室的前方。
接著,再開始創作。
然後,有一段時間讓他們可以在一堆紙團中遊戲,可以隨意丟紙團,只要沒有人會哭。
最後,則讓他們用膠帶把這些散落一地的紙團黏成一個完整的東西。

這次,上回那些較不投入的孩子,玩得很開心,也創作出自己的守護作品。
某些孩子,則開始呈現較真實的自我與內在的狀態。

這些都是失親的兒童,每個人的家庭,都有一長串的故事。

我記得上次一開始,因為臨時接到邀約(礙於人數過多,希望再找一位老師),我在一封封的郵件中閱讀社工人員所寫的,關於這些孩子的背景與狀況,突然像掉進社會新聞般,無法想像這些孩子的樣貌。
初次相會,有些孩子也跟那些檔案裡所描述的不太一樣。
我其實會想:身為助人工作者,我們如何去評估一個家庭?我們如何去衡量親子之間的關係?我們又是站在甚麼樣的位置?試圖協助甚麼?
尤其社會工作的領域,多半會接觸弱勢的族群,看起來確實有好多問題,有好多人生的無奈與陰暗。
(寫到這裡,突然想到在家族排列的學習中,老師提醒著:對家庭系統來說,助人者的位置可是很後面的。)

而透過藝術治療,我們試圖給予孩子一個空間,一個可以呈現表達他所有的情緒與感受、說得出與說不出的空間。
即使是那些憤怒、攻擊、悲傷、陰暗的力量。
因為當那些看不見的力量化為作品,我們開始有了一個對話與轉化的空間。
所以,透過守護的創作,分別好壞、建立界線,找到守護自己的力量。透過破壞與建造,發洩壓抑的情緒,找到正向的出口。

從孩子的作品當中,可以找到好多認識他們的線索。
一張滿滿都是食物的拼貼;一張貼滿了人與人之間的互動畫面;一張有數個男子人頭,背後寫著密碼,孩子稱他們為鬼的創作…。

我不知道該說些甚麼,我還不懂他們的故事,他們的歷程,他們的經驗。
我還找不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脈絡、一張看得懂的地圖來訴說。


其實我很喜歡小孩,自己也是兩個孩子的媽。但在工作經驗中,最常接觸的是青少年與成人。
而在這樣的團體中,我發現,我比較容易呈現真實的自己,比較容易被觸動、被影響,甚至被激怒。
但我想,也因為我的心打開,很想與他們在一起。
尤其自己有了孩子,對這些年輕的靈魂,有一種很深的好奇與歡喜。
但要如何懂得他們呢?要提供甚麼樣的空間,甚麼樣的方式,才是有幫助的呢?
特別當這些稚嫩的心看似扭曲受傷的時候,如何為他們帶來一點光、一些歡笑、幾許肯定?


相對於下午的這個團體,晚上的「看見愛」,進行得十分順暢,真像是有無形的恩典在當中似的。(難道這些大人,都是聽話的乖小孩?!)
尤其第三次,我透過療癒之路的內容,帶領他們說出在關係當中,真正想跟對方說的話。
過程中,我陪伴一位成員,回到小時候的自己,面對失落的痛苦,進行對話。

『每個人無論外在的年齡歲數為何,內心,都隱藏著一個特別的內在小孩。』這是內在小孩工作坊的文宣內容。是啊!我再次看見,無論外在的年齡多寡,當有一些過去未處理、未面對的重大事件仍在心底,我們就有那個年紀的內在小孩。時間彷彿出現裂痕,那個小孩始終沒有長大,不免用過去的模式來應對現在的狀態。

即使身為小孩,不表示就不會遇見生命的苦楚、人性的黑暗,特別來自家庭的影響,更是難以避免、無法迴避的。
我記得青春時期的自己有一句名言:「幻滅是成長的開始。」
對完美父母的失望,對家庭美滿的失落,對我想做卻達不到的挫折,種種不如人意的,其實,才是現實生活的真相。(當然,現在的我已經懂得甚麼才是真正的如意)
這個世界通常是苦樂相伴的,但確實又可以在苦痛中經驗平靜,在失望中保持信心,在一無所有時品嘗恩典。

當我不再要求、試圖控制、努力地安排計畫,自己的完美、孩子的完美、世界的完美。
只在當下,讓所有的,流過生命。
當我不再覺得我要成為甚麼樣的父母,應該是一位甚麼樣的助人工作者,如何的自己才是好或不好,怎樣避免犯錯,我才能夠感知每一個片刻,生命的多重樣貌與滋味。
 


備註:以兒童的發展來說,還是需要學習去判斷甚麼是好、甚麼是壞。當好壞不分,往往會帶來內心的困惑與混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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