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陸續續接到不同機構單位的工作邀約,有大學諮商中心、社福機構、企業等等。
在合作的過程中,看到不同的助人工作方式,也看到不同助人工作者的面貌。
其中,社工員的角色,著實令我有許多感觸。

正因為自己也是社工出身(也考上社工師),也有在社福機構工作的經驗,在與社工員分享交流時,很能體會他們對上對下的辛苦。
對上是身處在機構,有主管機構的期待,但也有方案政策對於工作上的要求。但這些期待或工作方式是否符合個案的需求,或者能否有效地協助社工員提供服務,有時候反而增加社工員的負荷。
對下,或者說是直接面對個案時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想想看,倘若一個大學畢業,剛出社會的新鮮人,工作內容卻是服務社會的弱勢或邊緣人,可能會接觸到低收入戶、兒虐、家暴、性侵,或者身心障礙者、獨居老人等。
我絕對不是認為這些族群有甚麼問題(不過當我寫這句話時,也顯示出社會工作的一種弔詭:當我提供服務,某個部分我就在界定問題、給予標籤),而是從社工員的角度來看,他自身需要有多大的能耐,無論是工作上的專業程度或是對於社會的不公不義、人性的陰暗等面相,有讓自己繼續工作下去的本領。


這當中有太多可以探討,甚至無解的問題。
我想說的是,有沒有改變的意願很重要。
很多時候,當面對非自願性案主時,其實是很難給予協助的。
就好像一個人要往東走,你偏要拉他往西走,即便你認為往西走對他比較有幫助,但在對方並不想要接受協助(或者說是協助的方式)的情況下,光是彼此的拉扯就可以消耗雙方的精神。
而有時候,社會工作所提供或期待個案改變的,究竟是個案的需求還是社會對於正常的要求呢?
無論有多好的策略或方向,倘若沒有考慮工作者也是人,也有自己的需求與能力的界線,恐怕只會讓社工員出現耗竭(burn out)的狀態。
而社工員處在兩者之間,如果沒有看到這些面相,一味認真地想要完成手邊的工作,恐怕會遭遇強大的挫折。
所以,補充自己的能量真的很重要。
如何在施與受之間取得平衡,讓自己有源源不絕的動力與熱情,找到這個工作的定位與自己的角色。

或許這也是我離開社會工作的原因。
而當自己踏入開課收費的領域,也發現,付費是需要的。
與其一味地提供資源及協助,對方的給予其實也是一種動力與承諾。
至少表示對於自己的成長與改變,有一定的意願與期待。

如何激發對方內在的力量,於是,不再需要所謂的助人工作者,不正是助人最大的目標嗎?!


後記:
寫完之後,總覺得還有很多說不清的。
不同的社福機構、不同的服務對象、不同的協助模式,其實會帶來不同的效果與影響。
有非常多默默在自己崗位上盡心盡力的社會工作者。
正因為看到他們的付出,從工作者的角度,也看到他們想做好卻礙於社會結構、福利政策、機構大小、服務對象本身的多重需求等狀態,難免力不從心。
況且一個社工員手上的個案量,通常是超過或飽和的。
有時候不免戲稱社工員比個案更需要被幫助。
所以,可以從哪裡著手呢?
至少對助人工作者來說,真的要清楚自己的能力與狀態。在付出之際,也有接收與滋養的管道。這也是對這份工作與個案的敬重。

尤其看到連日風災造成的家破人亡,各地的善款捐資其實都顯示出社會救助的重要,其中有很多是社工員服務的內容。
但如何真正提供災民所需的,若以長遠的角度來看,絕對不只是經費的補助、有形的重建,還包括無形的、心理的復健與療癒。
也許在面對這麼重大的災難時,需要的是各種專業各司其職的整合服務。
社工員做自己能做的,但也明白自己的限制,然後,可以結合不同的資源,甚至轉介。

其實,這幾天反覆地思量,從協助自願性或非自願性個案,看到社工員的辛苦,也省思所謂助人工作的意義目的,又看到風災帶來的一連串影響,似乎從體制的協助、環境的改變,連結到個人自身成長的意願,但又回到個人無法掌握拒絕的劇變。
這背後給我們的學習課題是什麼呢?
人定真的勝天嗎?或者總要等到大自然反撲時,我們才懂得謙卑與尊重每一種生命的存有?
人與人一定要彼此競爭強奪資源嗎?或者當我們意識到我們都是一體時,可以有更多的包容與謙和?

我想,我自己已然從社會工作的領域走向個人成長,從協助非自願個案來到自願付費的性質,也從心理靠近更多的靈性,這也成為我如此書寫的背景。
我突然發現,當我如此重視心靈的成長,認為個人內在的改變可以轉化對外的心態與實相時,其實所謂有沒有意願,或者可以說是有沒有意識,意識到自己的需求,意識到可以改變的可能性與希望,意識到靈魂的渴望。
沒有這些意識,確實只要過好平日的生活,有得吃穿,現實物質的問題得以解決,有些小煩小惱,倒也過完這一生。

甚麼樣的人會踏上傾聽靈魂之聲的旅程呢?
原來,我想做的,不是社工整合資源的服務,也不是諮商室裡的治療,而是更深的找回生命的本質與價值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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